当老建筑遇上纪录片：发现观演建筑的另一面

——兼评《范文照与上海建筑》

供稿人：韦龙

如果现在走进近百年历史的上海音乐厅，我们能看到什么？

音乐厅被包裹在延安中路东南的绿地中，远离高楼和道路。外立面上，装饰有泰山砖和花岗岩，色调淡雅。进入观众厅，镶嵌着金框的舞台映入眼帘，一排排古铜色雕花的蓝色靠背座椅，再向前就可以看到海上蓝雕花穹顶。当舞台上演奏响起，可以给人带来一场视觉和听觉的双重艺术盛宴。

这是建筑的具身感知方式，不过作为上海的标志性观演建筑之一，音乐厅显然不止现在的一面。如何打开建筑更丰富的另一面？纪录片给予了全景照摄，正如《范文照与上海建筑》纪录片中所展示的，老建筑有很多隐秘的角落，在无声中穿越时间，勾连起民国与现在的建筑设计，还有远在民国的中国人开始自主建筑设计的努力。

勾连百年观演 展开老建筑的物质历史

上海音乐厅原名南京大戏院，建成于1930年，是留美设计师范文照的第一个代表作。戏院设计之初主要以放映电影为主，纪录片里的一张档案照片，就展示了当时南京大戏院门口排队购票的壮观场景。

现在人们对艺术表演观看的热情依旧，曾经的戏院转设为音乐厅。如此丝滑的切换，纪录片揭示了背后的戏剧性。当时范文照充分考虑了场内音响效果，修建完却将本该不超过0.8秒的电影放映混响时间，做成了音乐厅恰到好处的1.5秒。

2004年，上海对音乐厅建筑实施了整体的平移和抬高。当前能看到20世纪30年代的建筑部分，是在音乐厅的东立面和北立面。2019年，上海音乐厅二楼东厅在修缮地板时，发现了角落里当年水磨石地砖原件，修旧如旧，再次翻修也让新地砖恢复到1930年的材质和样式。

如今位于江宁路的美琪大戏院，是范文照的另一个观演建筑的经典作品，现在也改成了演出场馆。戏院名字中的“美琪”取自“美轮美奂，琪玉无瑕”，英文名称作Majestic Theater。

美琪大戏院建成于1941年，由于战争原因，范文照原本设计的一对石狮子和一盏吊灯，损失在海运途中。在重修过程中，设计师章明找到原始设计图稿，将这款75年前设计的宝塔状吊灯，复原在了美琪的入口门厅，这也让我们得以看到范文照设计的初衷。

勾连自主建筑 揭示背后的人物网络

无论是上海音乐厅，还是美琪大戏院，还有范文照更早设计的北京大戏院，其背后也是中国自主设计观演建筑的开始。纪录片通过揭示出建筑背后的一个个相关者，照摄出中国第一批建筑设计师的奋斗图景。

1922年，在范文照拿到宾西法尼亚大学建筑学学位回国时，上海已经聚集了大量的外国建筑师，比较著名的就是匈牙利人邬达克，他在上海留下了60多座建筑。1927年，范文照协助中国早期电影巨擘何挺然，重修了北京大戏院，一举打破了影戏院均由洋建筑师垄断的局面。

后来两人继续合作，何挺然陆续投资建设了南京大戏院、美琪大戏院，都由范文照设计。其中南京大戏院作为上海第一座西方古典风格建筑，范文照还邀请雕塑家李金发在建筑北立面上，雕刻了各类艺术活动场景，这也是中国第一个裸体雕塑。

一个优秀的建筑师，既可以丰富城市的艺术样式，也可以通过建筑渗透这个城市的优雅与鲜活。

在纪录片《范文照与上海建筑》中，通过照片、设计图、影像、建筑残余物质等资料，让上海观演老建筑的另一面得以显现，显然建筑不仅是现实可触达的公共空间，也是拥有丰富连接的媒介，勾连起中国人设计观演建筑的起步历史，勾连起背后一个个中国建筑设计师和他们所处的时代。

斯人已逝，建筑依然。

历史总在前进，但回眸中总有沉淀与惊喜。